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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衣 海城 |
又是一個下雨的夜晚。凌晨一點，歪歪斜斜的時鐘指針，城之內呆坐在床上愣視前方，喔，還沒洗澡，他如此自言自語著，偌大的房間沒有一點回應。
那位社長大人還沒回來，不，如果回來了才不正常，太早了。早知道今天不要這麼＂早＂回來，打工打到全身陣亡算了！城之內往後倒下，很努力地瞪著天花板。
打個哈欠，起身。
輕輕按著遙控器，電視畫面一閃一滅，把聲音調大或者調小，從ＮＨＫ快速跳躍至更遠的Ｚ頻道，演歌停滯的顫音突然出現－－關掉。
安靜又再度充斥，這股平和感讓城之內皺起了眉，賭氣似的甩了甩頭，陽光耀眼的髮色此時疲累如枯稻草。
好累喔，他邊抱怨著邊走進浴室，水早就放滿了一浴缸了，甚至還不斷溢出，高級瓷磚舖拼的格線被水折射的扭曲。
啊，忘記關水了。城之內惱怒地扭緊水龍頭，連身體都不�L了就跳進浴缸裏，嘩的一聲水湧洩出來，哇的一聲城之內大大的嘆一口氣，臉埋進水中，浮出，趴伏在浴缸邊，雙眼微瞇但視線仍直穿向門，即使門是關著的。呆愣了數分鐘之久。
算了。城之內鼓起雙頰，別過頭將注意力轉移到香皂上頭，透明海藻綠的橢圓體，又是一塊新的，上次那個不是還沒用完嗎？
＂窮酸犬＂ 海馬的嘲笑猛然竄入腦中
用力一擊，水花飛濺出浴缸噴灑至不遠處的毛玻璃上頭，城之內一手抓起香皂開始在手臂上用力地搓抹，滑過紅點滿佈的脖子，然後是泛紅的鎖骨與更多詭譎痕跡的胸膛，使用完畢後，還特地將香皂浸泡在水中許久，也許是想讓它溶化殆盡吧，可是拿出來後還是那麼一大塊的，只是透明的海藻綠化成混濁的灰綠。
將香皂放回，城之內爬出浴缸開始沖洗身體，順序好像有些反了。
走出浴室，似乎是乾淨了些，城之內隨便抓了條毛巾擦拭，在經過脖子與胸膛的紅點時特別用力了些，當然是擦不掉的，城之內又甩了甩頭，頭髮上的水珠輻射散灑自深藍的床單上，留下了些看不清的水漬。
不自覺打了個噴嚏，果然還是會冷的吧，城之內在腰際圍上毛巾，小跑步至不算太小的衣櫃前，咿呀一聲的打開。
雜亂與整潔不用畫分界線就自動做了分野，左邊是海馬的領域，而右邊是城之內的衣物堆。
城之內有些羞愧的瞥向自己可媲美鹹菜的扭曲衣物，似乎還有些沒洗的襯衫夾雜在裡頭．．．怎麼辦呢？
他望向海馬或摺疊整齊或平挺掛起的衣服小天地，毫不掩飾地咧出邪惡的笑容。
正式場合出席的深藍西裝、很久沒使用的童野高中學生服、後擺會自動飄起的神奇戰鬥裝，上層抽屜是一格格的領帶，中層則是黑白分明的呆板襪子，而最後一層．．．城之內拉開抽屜，暫停了數秒，瞬即關上，微微漲紅的臉透著些許羞赧，沒有很多，更多的是怒氣。
除了這些衣服外還有輕鬆一點的吧？像是睡衣啊！那件格子藍的．．．雖然不常看到他穿就是了。城之內回想著。
因為每次海馬回來都是一身疲累的西裝，到了早上，城之內張開眼睛看到的，還是海馬一身筆挺的西裝，上次他穿睡衣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．．．？
城之內癟起嘴，盯著衣櫃良久，才呼出一點點遺憾的嘆息。
繼續尋找睡衣。
正當城之內幾乎將整個身體埋進衣櫃，卻還找不到，準備放棄之時，一陣柔軟的觸感撫過鼻頭，一股熟悉的氣味飄忽而來。城之內向上用力一扯，一套輕軟舒適的格子藍睡衣就這麼掉進了他的懷中。
像是找到了什麼寶藏似的，城之內不自覺地嘻嘻笑了起來。
他將睡衣帶到了床上，縮進棉被裏，把鼻頭抵在睡衣領口的位置，嗅了嗅，用臉頰蹭了蹭，城之內閉上眼睛，頭輕輕靠在睡衣手臂上，好像上頭還有主人殘餘的溫度，他嘴角帶著一抹滿足的笑。睡著了。
城之內睡著了。
一直都把格子藍色的睡衣抓得緊緊的，城之內的手，沒有鬆開過。
「．．．」走進家門後，莫名徘徊的寂靜讓海馬覺得十分不自在，似乎少了點什麼聲音，今天真的是太晚了，他鬆了鬆領帶，喚了幾聲「笨狗？笨狗？」 還是沒有人答應，是還沒回來嗎？海馬看看手錶，大概三點左右，不是可以在外流浪的時間。
打開寢室的門，一片黑暗，海馬邊解開釦子邊摸索來到床上。
是犬的打呼聲，看來是睡著了，他輕輕的笑著，以不會吵醒他人的力道拉開被子確認。
城之內半裸著上身，腰際的毛巾已經有些滑落了，他緊抓著睡衣，幾滴口水沾上領口，不時還會在柔軟的毛料上磨蹭幾下，看來睡得很安穩。
海馬撐著上身，就這樣端詳了城之內許久，然後他靠上城之內的耳邊，用很細微，很細微的聲音說道
「我回來了，笨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