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個適合野餐的下午。

那是個適合國二的我們悠閒晃盪的下午。

那是個平靜到你會坐在鞦韆上對著鴿子抱怨好無聊的下午。

而這樣的平靜已然逝去，所以我又不自禁的懷念起來。

 

※

 

「我想買花。」我不知何來的衝動對著拿起打火機欲點下一根菸的你說著，你那雙池塘色的綠眼睛似乎閃動了下，不過隨即被風牽起的銀髮給遮掩住，看不太清楚你臉上的表情。

「就去買啊，問我做什麼？」煙霧糢糊了你的嘴角，那毫不在乎的語氣讓我更想看清楚，你的皺眉，你的輕笑。

「上次你給阿綱的玫瑰，很漂亮。在哪裡買的？」我才問出口，你就將眉頭皺起如一張揉折後的紙，我花了好大的力氣制止自己的手，才能壓下那股想撫平它的衝動。

「......偷摘的。」經過掙扎一番的沉默後你不情願的說出口，並在下一秒將頭別去其他方向，現在唯一面對我的只有冉冉上升的白煙。

猛然一抖，菸灰落下如星光墜落，你轉過頭來有些嗔怒的盯著我。

「你、你該不會是要送花藉此討十代目的歡心！我太大意了！」你邊咒罵邊從身上的各個角落搜刮出炸藥，眉頭鎖得很深很怒，火星燦爛，眼看引信就要點燃...

「沒有，你不要誤會。」在我意識過來前，手已經不聽使喚的向前，向你的眉心撫去，用大拇指輕輕的搓揉著。

　　手指滑下鼻樑，在你半啟的雙唇停滯了一會兒，左右來回地描繪著你的唇型，然後輕輕的在嘴角畫出了上揚的弧度。

你的菸掉了。

瞬間，眨眼的頻率同步，心跳交錯。

「我...」我不能言語，也不明所以，收回手，掌心收進了傳進我指尖內的你的肌膚餘溫，還混了一些很淡的煙味。

「喂，棒球笨蛋。」我幾乎以為你要攻擊了，可是你沒有，你將炸彈收回，將視線自我身上抽離，背對著我又開始點菸了。

「抱歉，我只是...哈哈」還是找不出原因，我檢視著自己的手，不清楚那股力量到底是從哪來的，只能賠罪似的對你笑著。

可是你卻突然奔跑了起來，什麼都沒說地奔跑了起來。

「獄寺？」我跟追了上去，刻意地保持距離，一直將你的身影保留在兩公尺能看見的視域中。也許你不想看到我，想到這，我的腳步就放慢了。

放慢後，就停了。

就這樣看著你的身影消失在遠方。

這次我確實控制住了惴惴不安的雙腳。

 

呆立，也不知道多久，是該走了時候了。

「你！這！個！白！癡！」從背後猛然一劇烈的撞擊，雖然避開了，但還是有些搖晃感。　

是你，氣喘吁吁的你，雙頰因奔跑而脹紅的你看來非常憤怒，非常，非常的憤怒。

「幹麻停在這邊啊！」你索性坐在草地上，此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站在離市區不遠的後山小坡上。

「呃？」我望著你，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嗎？無言的問句在口內蘊涵。

「你不是要花嗎－－玫瑰花在後山的別墅花園裡面啊！你停在這邊害我像個笨蛋一樣跑到那邊才跑回來是怎樣！氣死人了！」你捏爛手中的菸盒，哼的一聲全身放倒至草地，用力一丟，紙做的菸盒打到我的膝蓋。

我笑了笑，也坐了下來。只見風拉倒一叢又一叢的韌草，我順風朝坡上看去，有什麼繽紛的正在閃耀，轉頭看向你，不知是太累還是如何，你閉上眼，似乎在休息。

 

「幹麻啦，山本。」你半張著眼，眸色是被霧壟罩的綠色池塘，看來還沒睡醒。你本想皺起眉頭的，但似乎回想到了什麼，只是不滿翻了個身。

　　我將藏在背後的雛菊再度拿了出來，盡量放輕手腳，撥弄著那一頭如銀色河流的髮絲，尋找花朵安身的地方。

「你到底要做什麼啊...咦？花？」你按捺不住的轉過身，但生氣的表情隨即換成了不解，我沒有回答你的疑問，只是將花滑入你的耳後，將你微亂的髮絲梳理了下，躺回草地，閉上眼睛。

「咦？」你的語氣更迷惑了。
「啊，這地方真舒服，以後再一起來吧！」我伸了個懶腰，偷偷張開的右眼窺視著你的反應。

 

「喔。」過了很久你這麼說著，髮絲又掩住了你的表情，看不清楚。

鵝黃橘的雛菊在銀色河流裡緩緩飄流，天空的雲流動的很快速。

那個下午，那個適合野餐的下午，那個回不來的下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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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：

以２４歲山本回憶角度來描寫的一篇山獄文

最近帶著Ｒｅｂｏｒｎ漫畫去班上推廣，自己也順便重溫了八集以前的輕鬆小品，Ｒ的角色已經無法回去了，無論是天然的山本還是不成熟的獄寺，還有曾經軟弱的阿綱。

大家都在成長，都在改變。

很多事情，都回不來了。
也因為這樣，回憶才美好。